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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化
桐照
渔船,我看到明艳秋阳下飘扬着鲜红旗帜的渔船热闹地停泊在那里。
拿着相机及至走近却发现,我必须先经过那些有着干裂船舱板、锈腐铁锚钉搁浅了的渔船。它们似乎已经停驻了很久。又似乎是刚刚归来,有一点点疲惫。但它们停泊在那里的姿势看上去极具尊严。
我不知道它们曾经怎样辉煌过,也不知道它们经历过多少载的风雨。此前,在我的印象里,渔船都是一些与诗意关联的原初语境的意象。
我在船与船之间穿行,因为我要到达那些飘着五星红旗崭新的渔船那里。
经过一只侧翻的大船,渔民一家在吃饭。船底像一堵坚实的墙,正好阻隔强烈的阳光。年长的老汉先吃完站起来,拿着铁锤沿着船弦走上去准备修补着什么。穿粉色衣服的小女孩和蓝色衣服的小男孩像蝴蝶般围绕着破旧苍老的船身相互追逐着。渔船一直保持着沉默,它像一位历尽沧桑的老人,安静地侧身躺在暮色里。千帆过尽。浪涛、桨声、鱼汛,连同一路上呈现的星光和月色,全都收藏于生命的心底。以一种坚实地沉默,注视着一些风物的生死,一些时间的流失。
我决定不去拍那些热闹的渔船了。一直在这些静默的船之间走来走去,试图更近更清楚地看清它们的表情。只是,没有一种声音可以打破渔船磐石般的静默,但我能想象得到这由绚烂而落寞的生命过程中,蕴含着渔家多少难以言说的悲欢离合。
光线渐渐淡下去了,同伴招呼我继续赶路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禁不住回望这些渔船。当我的目光和那些在风中依然高高竖起的桅杆叠加在一起时,我相信它们还坚守着最初的梦想,在风化和腐朽之前,高高挑起对大海和风声不变的向往。只是,我不知道如果它们还有再次启航的机会,岁月这根永恒而柔韧的缆绳,又会将这些生命牵向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