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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以后
老师惊讶的问我,怎么只有两个人去?慧敏在班上挺活跃的,我还记得你们反映说班上男生追她,上课传字条,干扰了你们听课。虽说几十年过去了,我有那么多的学生,你们这一届我的印象最深。你有没有给徐运河打电话?他的女儿上初中时,慧敏上班的地方就在他女儿学校附近,每天放学慧敏帮他照看女儿,他一定会去的。
我说问过了,他说要开会,会议上他要发言,不能请假。
老师告诉我,她给我们的老班长也打了电话,托他多联系几个同学。老师说,老班长要值班,来不了。但他会通知其他的人来。我摇摇头说,危险!只怕一个都不来。
金老师敏感的想到一个问题,你去不去?
我苦笑了,说,我现在是骑虎难下。金老师急了嚷道,玲苏,你一定要去!你不去,那两个很可能也不去了。这样明天在我家集合,我和你们一起去!
我一听怔了,迄今为止还未见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我劝老师不要去,于理不通。老师说,我不信那些,什么于理不通,我送送我的学生有什么不行?死人为大么!
我说好的,我去!说到这里火一下窜到咽喉,直通通地喷了出来,人情太淡薄了!我说,我本不打算去的,如此的反应倒让我有了想法,我偏去!不为死人就为做给活人看看!让他们知道知道人字是怎么写的!
次日下午我先到了老师家,坐了一会约好的两个同学来了,还带来了另一个男生。那男生说,别急走,许克也来,只是他现在还在外地,正赶着回来,要我们等他一等。
没想到许克会来,他和慧敏有些不痛快,上次同学聚会听大家谈起过。许克的卫生所因城市规划要扩路,计划拆掉。慧敏爱人的弟弟在区卫生局搞人事工作,许克找过去托慧敏帮他运动运动,调到区卫生防疫站。结果慧敏在帮忙中说了一句关键语:许克不是太想去的,许克还有别的路子。因此慧敏的小叔子就没给他调。许克在卫生所拆了后差点下岗,幸而他有些特长,他的外科是挂了牌的,被别的街道医院慧眼识珠要了过去,才免于失业。我听了后倒对许克肃然起敬了,许克完全可以一推了之,可是他却自告奋勇的来了。
S君呢?我忽然想起,她怎没来?
老师说,她今天打电话又说不来了。她最奇怪,发起是她。她的姐姐在慧敏出事后就急着让她联系我们。你联系好等我通知她时,她却说,她现在要看店铺,她必须以挣钱为重。老师自慰道,她经济不好,大家多理解吧。还有老班长上午打电话来,说他通知了一些,都有事不能来,叫我们在慧敏遗像前代他鞠两个躬。
这时一个同学打开了电视看新闻,我们几个喝着茶闲聊,等人的事情就是消磨时间锻炼耐心,一个个都显得很是无聊。
听到电视里报道的新闻热热闹闹,好像是本地的电视卫视。我们没有看,继续说些闲话。忽然那个同学叫起,快来看,慧敏的跟踪报道。我们和老师一下转过视线,齐齐地盯在了屏幕上。
画面上一大群学生,在马路上拦截蓝色轿车。马路周边围了很多群众。电视还出现了一个特写镜头,对着一个高举的警示牌,那上面一行大字:我们迫切请求目击者提供有价值的线索!主持人现场说道,自从那天晚上肇事车在撞人以后逃逸,自第二天起遇难人的学生便天天在这条马路上拦截车子,他们要为老师找出肇事司机。因那天天黑,根据同行的同事描述,肇事车是辆蓝色轿车,车牌号没有看清,学生便见蓝色车就拦,要查看车灯有没有破裂的痕迹。这已经拦了三天了!
直到这时我才知慧敏出事的详细经过。我们不语了。这时有人慢慢掏出一百元人民币,我拿出一个信封,几个人挨次签了名。老师第一个往信封里放了两百元。我知道老师的经济状况也不好,她的儿子做生意亏了几十万,是她东挪西借帮助还的债,至今还没填满窟窿。
我默默也拿出两百元,挨着往信封里放。死人为大呀,何况我们好歹还是老同学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