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悼念一个小青年
我进去抬尸时,他像一具“蜡像”,横躺在病床上,1.83米的身材,抬到推床盛不下,僵硬挺直的双脚伸到床外,手指如少年钢琴家的弹手那样纤美,脸庞是青春少年般的幼嫩,眼睛似乎还晶莹着,一双浓眉像丹青妙手艺术加工过似的,嘴微微张着,含一团雪白的棉球……
他是我挚友的儿子,我的同村族人,又是我儿子初中同班同学。他才十九岁啊,正在读高二呢,却突然生病了。起初,他父母还以为患感冒小疾,折腾了近一个月仍不见好,今年春节才过十来天,去福州检查,原来是脑瘤,长在脑主干位处。住院近两个月,转了三个医院,终于医疗乏术,清明节刚过,4月9日中午12:10左右,他在省立医院离开了人世。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父子俩并行直走,是今年正月初在坪街中医院门诊部。那天早上,我带儿子看感冒,刚进门,他正好挂完吊瓶起身,一手拿着棉签压针口,我趋前问他病情,他小声说着话,感觉他很疲惫的样子,我转身与他父亲说话时,他便与我儿子在一旁说些什么。
开学几天后,我从他班主任那里知道,他还没到校上学,我便与他父亲挂电话,说感冒久治不愈,要做其他体检,看看有没有别的病,回答“知道了,知道了”。第二天再挂电话,没有接听,几个好友接连几天挂电话,也没有接听,我们预感到一定检出什么恶病来了。过了许多天,我们才得知,他脑积水了,动过了手术,并感染发烧,再做手术。
当他转院化疗时,我们去看望他,他父亲附耳与他说,谁谁谁来看你了,他都还知晓,只是不曾说话,他的眼睛,已突成了“牛眼”,我们感到他病情的严重,心也沉重起来,但哪能想到他的病情会如此快速每况愈下,直至再次转院后,我们再去看他时,竟不醒人事了。
他和他父亲一样,人缘极好,这从他住院后,他的同学给予他病情的关注中可以见出。当他的同学得知他住院后,自发地为他治疗捐款,并四处打听他父亲的电话号码,说要去看望他;当有同学发现他在住院前期,曾用手机上网在QQ上留言,他的同学不断地在QQ上给他鼓劲、加油,要他“挺住!坚持!早日康复!”;当他同学知道他病情加重的时候,同学们课后团团围住我的儿子问这问那,我的儿子成了“他的病情发言人”;当他同学知道他离开人世后,当场流泪痛哭,泣不成声说要去火葬场送他,有的打听他的葬处,说半期考后要到他墓地去看他……孩子们这些“情感世界”,是从我的儿子那里获知的。
哎,怎能想到,正月那一次,我与他对面简短的问答,竟成了我们最后一次对话了,如今回想那一幕,若在目前。而现在,他的骨灰盒却已在妙峰山陵园的墓穴里了。想到他,我便鼻酸眼胀,为他的死,也为他父母中年丧子之痛。